《太平广记》卷四百九十杂传记七的原文是什么?

cht 2022-10-13 4次阅读

东阳夜怪录

东阳夜怪录

前进士王洙字学源,其先琅琊人,元和十三年春擢第。

尝居邹鲁间名山习业。

洙自云,前四年时,因随籍入贡,暮次荥阳逆旅。

值彭城客秀才成自虚者,以家事不得就举,言旋故里,遇洙,因话辛勤往复之意。

自虚字致本,语及人间目睹之异。

是岁,自虚十有一月八日东还(乃元和八年也),翼翌日,到渭南县,方属阴曀,不知时之早晚。

县宰黎谓留饮数巡,自虚恃所乘壮,乃命僮仆辎重,悉令先于赤水店俟宿,聊踟蹰焉。

东出县郭门,则阴风刮地,飞雪雾天。

行未数里,迨将昏黑。

自虚僮仆,既悉令前去,道上又行人已绝,无可问程,至是不知所届矣。

路出东阳驿南,寻赤水谷口道,去驿不三四里,有下坞,林月依微,略辨佛庙。

自虚启扉,投身突入,雪努愈甚。

自虚窃意佛宇之居,有住僧,将求委焉,则策马入。

其后才认北横数间空屋,寂无灯烛。

久之倾听,微似有人喘息声,遂系马于西面柱,连问“院主和尚,今夜慈悲相救。

”徐闻人应:“老病僧智高在此。

适僮仆已出使村中教化,无从以致火烛。

雪若是,复当深夜,客何为者?自何而来?四绝亲邻,何以取济?今夕脱不恶其病秽,且此相就,则免暴露。

兼撤所藉刍槁分用,委质可矣。

”自虚他计既穷,闻此内亦颇喜。

乃问“高公生缘何乡?何故栖此?又俗姓云何?既接恩容,当还审其出外。

”曰:“贫道俗姓安,(以本身肉鞍之故也。

)生在碛西。

本因舍力,随缘来诣中国。

到此未几,房院芜,秀才卒降,无以供待,不垂见怪为幸。

”自虚如此问答,颇忘前倦。

乃谓高公曰:“方知探宝化城(“城”原作“成”,据明抄本改),如来非妄立喻,今高公是我导师矣。

高公本宗,固有如是降伏其心之教。

”俄则沓沓然若数人联步而至者,遂闻云:“极好雪,师丈在否?”高公未应间,闻一人云:“曹长先行。

”或曰:“朱八丈合先行。

”及闻人曰:“路其宽,曹长不合苦让,偕行可也。

”自虚窃谓人多,私心益壮。

有顷,即似悉造座隅矣。

内谓一人曰:“师丈此有宿客乎?”高公对曰:“适有客来诣宿耳。

”自虚昏昏然,莫审其形质,唯最前一人,俯檐映雪,仿佛若见着皂裘者,背及肋有搭白补处。

其人先发问自虚云:“客何故瑀瑀(丘圭反)然犯雪,昏夜至此?”自虚则具以实告。

其人因请自虚姓名,对曰:“进士成自虚。

”自虚亦从而语曰:“暗中不可悉揖清扬,他日无以为子孙之旧,请各称其官及名氏。

”便闻一人云:“前河阴转运巡官,试左骁卫胄曹参军卢倚马。

”次一人云:“桃林客,副轻车将军朱中正。

”次一人曰:“去文姓敬。

”次一人曰:“锐金姓奚。

”此时则似周坐矣。

初因成公应举,倚马旁及论文。

倚马曰:“某儿童时,即闻人咏师丈聚雪为山诗,今犹记得。

今夜景象,宛在目中,师丈有之乎?”高公曰:“其词谓何?试言之。

”倚马曰:“所记云,谁家扫雪满庭前,万壑千峰在一拳。

吾心不觉侵衣冷,曾向此中居几年。

”自虚茫然如失,口呿眸贻,尤所不测。

高公乃曰:“雪山是吾家山,往年偶见小儿聚雪,屹有峰峦山状,西望故国怅然,因作是诗。

曹长大聪明,如何记得,贫道旧时恶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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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因曹长诚念在口,实亦遗忘。

”倚马曰:“师丈骋逸步于遐荒,脱尘机(“机”当为“羁”)于维系,巍巍道德,可谓首出侪流。

如小子之徒,望尘奔走,曷(“曷”当为“褐”,用毛色而讥之)敢窥其高远哉?倚马今春以公事到城,受性顽钝。

阙下桂玉,煎迫不堪。

旦夕羁(“羁”当为“饥”)旅,虽勤劳夙夜,料入况微,负荷非轻,常惧刑责。

近蒙本院转一虚衔(谓空驱作替驴),意在苦求脱免。

昨晚出长乐城下宿,自悲尘中劳役,慨然有山鹿野麋之志。

因寄同侣,成两篇恶诗,对诸作者,辄欲口占,去放未敢。

”自虚曰:“今夕何夕,得闻佳句。

”倚马又谦曰:“不揆荒浅,况师丈文宗在此,敢呈丑拙邪?”自虚苦请曰:“愿闻,愿闻。

”倚马因朗吟其诗曰:“长安城东洛阳道,车轮不息尘浩浩。

争利贪前竞着鞭,相逢尽是尘中老(其一)。

日晚长川不计程,离群独步不能鸣。

赖有青青河畔草,春来犹得慰(“慰”当作“喂”)羁(“羁”当作“饥”)情。

”合座咸曰:“太高作。

”倚马谦曰:“拙恶,拙恶。

”中正谓高公曰:“比闻朔漠之士,吟讽师丈佳句绝多,今此是颖川,况侧聆卢曹长所念,开洗昏鄙,意爽神清。

新制的多,满座渴咏,岂不能见示三两首,以沃群瞩?”高公请俟他日。

中正又曰:“眷彼名公悉至,何惜兔园。

雅论高谈,抑一时之盛事。

今去市肆若远,夜艾兴余,杯觞固不可求,炮炙无由而致,宾主礼阙,惭恧空多。

吾辈方以观心朵颐(谓龁草之性,与师丈同),而诸公通宵无以充腹,赧然何补?”高公曰:“吾闻嘉话可以忘乎饥渴,秪如八郎,力济生人,动循轨辙,攻城犒士,为己所长。

但以十二因缘,皆从觞(明抄本“觞”作“触”)起;茫茫苦海,烦恼随生。

何地而可见菩提(“提”当作“蹄”)?何门而得离火宅(亦用事讥之)?”中正对曰:“以愚所谓,覆辙相寻,轮回恶道;先后报应,事甚分明。

引领修行,义归于此。

”高公大笑,乃曰:“释氏尚其清净,道成则为正觉(“觉”当为“角”),觉则佛也。

如八郎向来之谈,深得之矣。

”倚马大笑。

自虚又曰:“适来朱将军再三有请和尚新制,在小生下情,实愿观宝。

和尚岂以自虚远客,非我法中而见鄙之乎?且和尚器识非凡,岸谷深峻,必当格韵才思,贯绝一时;妍妙清新,摆落俗态。

岂终秘咳唾之余思,不吟一两篇,以开耳目乎?高公曰:“深荷秀才苦请,事则难于固违,况老僧残疾衰羸,习读久废,章句之道,本非所长,却是朱八无端挑抉吾短。

然于病中偶有两篇自述,匠石能听之乎?”曰:“愿闻。

”其诗曰:“拥褐藏名无定踪,流沙千里度衰容。

传得南宗心地后,此身应便老双峰。

为有阎浮珍重因,远离西国赴咸秦。

自从无力休行道,且作头陀不系身。

”又闻满座称好声。

移时不定,去文忽于座内云:“昔王子猷访戴安道于山阴,雪夜皎然,及门而返,遂传何必见戴之论。

当时皆重逸兴,今成君可谓以文会友,下视袁安、蒋诩。

吾少年时,颇负隽气,性好鹰鹯,曾于此时,畋游驰骋。

吾故林在长安之巽维,御宿川之东畤(此处地名苟家觜也)。

咏雪有献曹州房一篇,不觉诗狂所攻,辄污泥高鉴耳。

因吟诗曰:'爱此飘飖六出公,轻琼洽絮舞长空。

当时正逐秦丞相,腾踯川原喜北风。

'献诗讫,曹州房颇甚赏仆此诗,因难云:'呼雪为公,得无检束乎?'余遂征古人尚有呼竹为君,后贤以为名论,用以证之。

曹州房结舌,莫知所对。

然曹州房素非知诗者,乌大尝谓吾曰:'难得臭味同。

'斯言不妄。

今涉彼远官,参东州军事(义见《古今注》),相去数千。

苗十(以五五之数,故第十)气候哑吒。

凭恃群亲,索人承事。

鲁无君子者,斯焉取诸?”锐金曰:“安敢当。

不见苗生几日?”曰:“涉旬矣,然则苗子何在?”去文曰:“亦应非远。

知吾辈会于此,计合解来。

”居无几,苗生遽至。

去文伪为喜意,拊背曰:“适我愿兮。

”去文遂引苗生与自虚相揖,自虚先称名氏,苗生曰:“介立姓苗。

”宾主相谕之词,颇甚稠沓。

锐金居其侧曰:“此时则苦吟之矣,诸公皆由,老奚诗病又发,如何如何?”自虚曰:“向者承奚生眷与之分非浅,何为尚吝瑰宝,大失所望?”锐金退而逡巡曰:“敢不贻广席一噱乎?”辄念三篇近诗云:“舞镜争鸾彩,临场定鹘拳。

正思仙仗日,翘首仰楼前。

养斗形如木,迎春质似泥。

信如风雨在,何惮迹卑栖。

为脱田文难,常怀纪涓恩。

欲知野态,霜晓叫荒村。

”锐金吟讫,暗中亦大闻称赏声。

高公曰:“诸贤勿以武士见待朱将军,此公甚精名理,又善属文,而乃犹无所言,皮里臧否吾辈,抑将不可。

况成君远客,一夕之聚,空门所谓多生有缘,宿鸟同树者也。

得不因此留异时之谈端哉?”中正起曰:“师丈此言,乃与中正树荆棘耳。

苟众情疑阻,敢不唯命是听。

然卢探手作事,自贻伊戚,如何?”高公曰:“请诸贤静听。

”中正诗曰:“乱鲁负虚名,游秦感宁生。

候惊丞相喘,用识葛卢鸣。

黍稷滋农兴,轩车乏道情。

近来筋力退,一志在归耕。

”高公叹曰:“朱八文华若此,未离散秩,引驾者又何人哉?屈甚,屈甚。

”倚马曰:“扶风二兄,偶有所系(意属自虚所乘),吾家龟兹苍文毙甚,乐喧厌静,好事挥霍,兴在结束,勇于前驱(谓般轻货首队头驴)。

此会不至,恨可知也。

”去文谓介立曰:“胃家兄弟,居处匪遥,莫往莫来,安用尚志。

《诗》云:'朋友攸摄,'而使尚有遐心,必须折简见招,鄙意颇成其美。

”介立曰:“某本欲访胃大去,方以论文兴酣,不觉迟迟耳。

敬君命予,今且请诸公不起,介立略到胃家即回。

不然,便拉胃氏昆季同至,可乎?”皆曰:“诺”。

介立乃去。

无何,去文于众前,窃是非介立曰:“蠢兹为人,有甚爪距。

颇闻洁廉,善主仓库。

其如蜡姑之丑,难以掩于物论何?”殊不知介立与胃氏相携而来,及门,瞥闻其说。

介立攘袂大怒曰:“天生苗介立,斗伯比之直下,得姓于楚远祖棼皇茹。

分二十族,祀典配享,至于《礼经》((谓《郊特牲》八蜡,迎虎迎猫也)。

奈何一敬去文,盘瓠之余,长细无别,非人伦所齿。

只合驯狎稚子,狞守酒旗,谄同妖狐,窃脂媚灶,安敢言人之长短。

我若不呈薄艺,敬子谓我咸秩无文,使诸人异日藐我。

今对师丈念一篇恶诗,且看如何?”诗曰:“为惭食肉主恩深,日晏蟠蜿卧锦衾。

且学志人知白黑,那将好爵动吾心。

”自虚颇甚佳叹。

去文曰:“卿不详本末,厚加矫诬。

我实春秋向戌之后,卿以我为盘瓠樀,如辰阳比房,于吾殊所华阔。

”中正深以两家献酬未绝为病,乃曰:“吾愿作宜僚以释二忿,可乎?昔我逢丑父,实与向家棼皇,春秋时屡同盟会。

今座上有名客,二子何乃互毁祖宗?语中忽有绽露,是取笑于成公齿冷也。

且尽吟咏,固请息喧。

”于是介立即引胃氏昆仲与自虚相见,初襜襜然若自色,二人来前,长曰胃藏瓠,次曰藏立。

自虚亦称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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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瓠又巡座云:“令兄令弟。

”介立乃于广众延誉胃氏昆弟:“潜迹草野,行著及于名族;上参列宿,亲密内达肝胆。

况秦之八水,实贯天府,故林二十族,多是咸京。

闻弟新有题旧业诗,时称甚美,如何得闻乎?”藏瓠对曰:“小子谬厕宾筵,作者云集,欲出口吻,先增惭怍。

今不得已,尘汙诸贤耳目。

诗曰:“鸟鼠是家川,周王昔猎贤。

一从离子卯(鼠兔皆变为猬也),应见海桑田'。

”介立称好:“弟他日必负重名,公道若存,斯文不朽。

”藏瓠敛躬谢曰:“藏瓠幽蛰所宜,幸陪群彦,兄揄扬太过,小子谬当重言,若负芒刺。

”座客皆笑。

时自虚方聆诸客嘉什,不暇自念己文,但曰:“诸公清才绮靡,皆是目牛游刃。

”中正将谓有讥,潜然遁去。

高公求之不得,曰:“朱八不告而退,何也?”倚马对曰:“朱八世与炮氏为仇,恶闻发硎之说而去耳。

”自虚谢不敏。

此时去文独与自虚论诘,语自虚曰:“凡人行藏卷舒,君子尚其达节。

摇尾求食,猛虎所以见几,或为知己吠鸣,不可以主人无德,而废斯义也。

去文不才,亦有两篇言志奉呈。

”诗曰:“事君同乐义同忧,那校糟糠满志休。

不是守株空待兔,终当逐鹿出林丘。

”“少年尝负饥鹰用,内愿曾无宠鹤心。

秋草殴除思去宇,平原毛血兴从禽。

”自虚赏激无限,全忘一夕之苦,方欲自夸旧制,忽闻远寺撞钟。

则比膊鍧然声尽矣。

注目略无所睹,但觉风雪透窗,臊秽扑鼻。

唯窣飒如有动者,而厉声呼问,绝无由答。

自虚心神恍惚,未敢遽前扪撄。

退寻所系之马,宛在屋之西隅,鞍鞯被雪,马则龁柱而立。

迟疑间,晓色已将辨物矣。

乃于屋壁之北,有橐驼一,贴腹跪足,儑耳龆口。

自虚觉夜来之异,得以遍求之。

室外北轩下,俄又见一瘁瘠乌驴,连脊有磨破三处,白毛茁然将满。

举视屋之北拱,微若振迅有物,乃见一老鸡蹲焉。

前及设像佛宇塌座之北,东西有隙地数十步。

牖下皆有彩画处,土人曾以麦稳(明抄本稳作“麹”)之长者,积于其间,见一大驳猫儿眠于上。

咫尺又有盛饷田浆破瓠一,次有牧童所弃破笠一,自虚因蹴之,果获二刺猬,蠕然而动。

自虚周求四顾,悄未有人,又不胜一夕之冻乏,乃揽辔振雪,上马而去。

绕(“绕”原作“周”,据明抄本改)出村之北,道左经柴栏旧圃,睹一牛踣雪龁草。

次此不百余步,合村悉辇粪幸此蕴崇。

自虚过其下,群犬喧吠,中有一犬,毛悉齐裸,其状甚异,睥睨自虚。

自虚驱马久之,值一叟,辟荆扉,晨兴开径雪,自虚驻马讯焉。

对曰:“此故友右军彭特进庄也。

郎君昨宵何止?行李间有似迷途者。

”自虚语及夜来之见,叟倚篲惊讶曰:“极差,极差。

昨晚天气风雪,庄家先有一病橐驼,虑其为所毙,遂覆之佛宇之北,念佛社屋下。

有数日前,河阴官脚过,有乏驴一头,不任前去。

某哀其残命未舍,以粟斛易留之,亦不羁绊。

彼栏中瘠牛,皆庄家所畜。

适闻此说,不知何缘如此作怪。

”自虚曰:“昨夜已失鞍驮,今馁冻且甚,事有不可率话者,大略如斯,难于悉述。

”遂策马奔去,至赤水店,见僮仆,方讶其主之相失,始忙于求访。

自虚慨(明抄本“慨”作“怃”)然,如丧魂者数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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