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宇宙图片 “八七起义”勇士黄宇宙真相究竟是什么？

新野县烈士陵园里的黄宇宙塑像图片由安阳市委党史研究室提供

　　□记者游晓鹏实习生槐养浩

　　引子

　　立秋时节，安阳市曲沟镇西曲沟村一条不算宽的水泥路边，玉米已经半人多高。77年前，或许也是在这样的青纱帐掩护下，这里发生了一场震惊中外的“八七起义”。

　　1938年8月7日，刚刚投敌不久、被日本华北派遣军司令寺内寿一任命为皇协第一军军长的汉奸李福和，趾高气扬地陪同16名日本军官和32名日军士兵乘车从安阳前往西边的大本营水冶镇“阅兵”，李福和的手下、第三师师长黄宇宙却在中途西曲沟村布下埋伏，诱敌下车，一举将其全部歼灭。

　　系统研究过这段古代的安阳市委党史研究室的朱贵强先生说，李福和曾被日本人寄予厚望，号称“东方佛朗哥”。佛朗哥是西班牙人，1936年发动叛乱取得政权，得到希特勒、墨索里尼支持，对外实行亲近德意的政策。日本人无法立刻征服，就想在扶持佛朗哥式人物，但李福和投日没几个月就以这样的结局收场，对日伪触动极大，日寇费尽心机扶持的皇协第一军土崩瓦解，原来打算组建的冀豫防共联合政府也烟消云散。

　　夹在“八一”和“八月十五”两个主要日子之间，如今很多人对“八七起义”知之不多，但在当时，这对国人是无比提振士气的一件事，延安的、重庆的、南京的及国外一些报纸纷纷报道黄宇宙“义灭东方佛朗哥”之举。临近抗战胜利70周年，记者偶然间在旧书市场找到了一本写于上世纪90年代的《八七水冶曲沟起义五十五周年纪念文集》，当时黄宇宙等亲历者尚健在，也参与了这本文集的筹备。书中，开篇即是事发不久名记范长江在武汉版上发表的长篇通讯《“东方佛朗哥”之死》。

　　范长江兴奋地向全地球宣告了“八七起义”的详细经过，并评论，我们的“芳邻”和所谓“通”们相信，军人只知自私自利，只知升官发财，没有国家观念――但侵略战争继续到了敌人意外的时间，人愈打愈坚强，人“从行动中答复敌人：你们以前的认识，都是错觉”

　　时隔整整77年，再度回溯整个起义的前后过程，其曲折、艰危与局势的屡次惊天逆转，至今让人心潮澎湃。

　　审时度势，“既入虎穴定捉虎子”

　　和别的起义故事不同，对老奸巨猾的李福和来说，八七起义多了几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味道，而黄宇宙一生经历之传奇，那时已经开始显现。

　　黄宇宙1905年生于新野，青年时投军，在北伐的前沿阵地上火线加入共产党。后来黄宇宙负了伤，于1928年考入北平华北大学。“九一八”后，黄宇宙被派往东北联络张学良旧部，任辽东义勇军副司令。此后，黄宇宙被日伪势力通缉，1933年，黄宇宙化名黄毅留学日本，在明治大学攻读化学。回国后，他念念不忘抗日，和东北抗日老将徐靖远一起，于1937年年底在河南林县 今林州举办太行抗日培训班。

　　也是在这段时间，黄宇宙跟李福和有了交集。朱贵强说，李福和是热河 今河北省人，土匪起家，后归顺东北军，官至骑兵师副师长。七七事变后李福和从平津线败退，被国民党任命为独立第三游击队支队司令，人马三千余，驻防林县。

　　黄宇宙生前曾回忆，当时林县一带驻有国民党军、河北民军、八路军等多支部队，为了统一对日，1938年2月联合成立了太行军民抗战联防委员会，李福和被推为主任，黄宇宙为副主任兼秘书长，徐靖远为参谋长。

　　但李福和暗地里却另有盘算。黄宇宙回忆，98迷科，当年3月15日，一架日机在他们防区误触山顶，三名飞行员被击毙，黄宇宙等人为击毙日军的农民授奖，李福和却泼冷水，说“打下飞机虽是好事，可闯出祸来也不小”。就在其他部队积极布防应付日军的报复行动时，25日夜，李福和派人以送粮为名，悄悄将三名飞行员的尸首送交日寇，与敌人开始勾结。

　　当月底，李福和以庆祝抗联会成立一个月和击毁敌机为名在林县黄华书院举行联欢会，宴饮之时，李福和突然逮捕了徐靖远和黄宇宙，并把他们交给了日本人。不听话的黄宇宙被严刑拷打，随后李福和假惺惺地安排他“休养”。在“休养间”里，黄宇宙意外见到了已被释放的徐靖远和化装成商人的八路军干部张鸿毅，得知组织上一直在营救他。张鸿毅还带来了陈赓写给黄宇宙和徐靖远的信，指示“必要时可机动灵活，审时度势，打进敌人心脏里爆炸”。黄宇宙和徐靖远立刻表态：“既入虎穴，定捉虎子 ”

　　另一方面，为了争取黄宇宙这个能打仗又曾留学日本的人才，日本人也下足了本钱。4月中旬，黄宇宙曾被转送北平陆军医院治伤，其间，寺内寿一等日本高级军官和汉奸齐燮元极力游说拉拢黄宇宙等人。然而，此时表面平和的黄宇宙也在心中有了盘算，一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突袭正在酝酿之中。

　　歼灭日伪要员，过程惊心动魄

　　李福和被日军任命为皇协军第一军军长，他随后任命徐靖远为副军长，下设三个师，李福和之侄李英为第一师师长，旧部吴朝翰为第二师师长，黄宇宙为秘书长兼第三师师长。黄宇宙的三师驻防西曲沟，距安阳和李福和的大本营水冶镇各20多里。

　　朱贵强说，日本人把李福和的投降看得很重，大吹大擂，德、意政府也派驻在北平的武官携带大批慰问品送至水冶镇，恭维李福和为“东方佛朗哥”。而此时，徐靖远、黄宇宙、吴朝翰已之谜通气，策划起义。当年7月下旬，起义谋略基本成熟。其间，张鸿毅等人一直在黄、徐和八路军之间沟通消息，并送来了“及早起义”的指示。

　　1938年8月6日夜，李福和的亲信、三师副师长袁佐唐从北平赶回曲沟，向黄宇宙透露第二天上午日军将派员在水冶镇阅兵，要成立三个军，李福和任总司令。李福和和日军要员都要来，黄宇宙觉得机不可失，深夜紧急召集骨干开会筹划起义，决定就在西曲沟村下手。

　　8月7日早晨，黄宇宙的三师官兵进入指定地点后，李福和等人乘坐的6辆汽车出现在视野中。黄宇宙立刻率领十几名骑兵，策马向前迎接。“我向车内行了个军礼，号兵也齐吹欢迎号，敌伪被这意外隆重的欢迎仪式所吸引，纷纷从各自的小汽车里钻出来，由李福和向我逐一详解，长川少将，植田大佐，还有大泊、长岭……”黄宇宙著文回忆，当时他死死握住寺内寿一的高级参谋长长川少将的右手，用日语大加恭维，两人并列前行。后果因为部队缺乏训练，埋伏在谷子地里的士兵探头探脑，被看出破绽，长川的手突然摸向军刀，黄宇宙立刻举左手为号，埋伏的士兵们冲出，长川即刻被打死。此时，李福和仍不知有变，下令“不要动，那个位置就行”，还顾着队伍整不整齐，担心有碍“国际观瞻”。黄宇宙的特务队长张英魁对着李福和的屁股重踢一脚，李福和回头，又吃一耳光，大叫“你要造反吗”，枪未拔出，已被张英魁连开数枪击毙。

　　转眼间，李福和及长川少将等16名日本军官和32名士兵被全数歼灭，横尸郊野。随后，黄宇宙带领队伍转至林县休整，并接到了朱德和彭德怀的祝贺电报。“八七起义”的胜利，粉碎了德、意、日梦想成立“东方佛朗哥政府”的幻想，震惊中外，英、法、美、苏联对这一都高度评价。值得一提的是，据报道，李福和的尸骨于8月12日送至北平，在长辛店车站被迎祭时被爱国志士投掷炸弹，棺材被炸掉一部分，死后仍“不得完尸”。

　　而一生传奇的黄宇宙，1998年病逝于黑龙江，享年93岁。按其遗愿，2004年4月1日，黄宇宙的骨灰被安放在了新野县烈士陵园，魂归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