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故事,“看不到你想要的,心才不乱,等你看到,心也就乱了”

cht 2023-05-05 5次阅读

  “河间先生以学问文章负天下重望,而天性孤直。

不喜以心性空谈,标榜门户;亦不喜才人放诞,诗坛酒社,夸名士风流。

是以退食之馀,惟耽怀典籍;老而懒于考索,乃采掇异闻,时作笔记,以寄所欲言。

——出自《阅微草堂笔记》原序

纪昀(1724-1805),字晓岚、春帆,号云石,直隶献县(今属河北沧州市)人。

清代著名的学者、文学家。

乾隆十九年中进士,官至礼部尚书、协办大学士。

历雍正、乾隆、嘉庆三朝。

乾隆三十三年因受两淮盐引案牵连,被发配新疆。

后因修书,被乾隆召回,任《四库全书》总编纂。

嘉庆帝御赐碑文“敏而好学可为文,授之以政无不达”,谥号文达。

《阅微草堂笔记》成书于乾隆五十四年至嘉庆三年间,是纪昀从66岁到75岁,历时近十年完成。

原书共二十四卷,包括《滦阳消夏录》六卷、《如是我闻》四卷、《槐西杂志》四卷、《姑妄听之》四卷、《滦阳续录》六卷。

由纪昀门人盛时彦编纂校订。

《阅微草堂笔记》题材丰富,记录了当时流传的各种狐鬼神仙、因果报应、劝善惩恶等乡野怪谈,以及作者亲身经历过的、道听途说的各种新奇故事,包括官场见闻、世态炎凉、奇闻异事、风土人情、边地风俗,以及作者和亲友的家庭轶事等,深刻地反映了清代的社会生活与人情风貌。

全书共40万字,有故事1200余则,每则故事前,作者都指出了它的讲述人或间接地讲述人,以显示故事的真实性。

从这些故事中,不仅可以了解到当时人们对神仙、鬼怪的态度,对各种社会矛盾的看法,还可以从中看见为官之道、做人技巧与处世哲学。

但书中有些篇幅,宣扬作者所谓的正统思想和因果报应观念,阅读时,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故事比较多,选取一些有现实意义的,取其中的精髓,一一讲述。

鬼曰:“凡人白昼营营,性灵汩没。

唯睡时一念不生,元神朗澈,胸中所读之书,字字皆吐光芒,自百窍而出,其状缥缈缤纷,烂如锦绣。

学如郑、孔,文如屈、宋、班、马者,上烛霄汉,与星月争辉;次者数丈,次者数尺,以渐而差;极下者亦荧荧如一灯,照映户牖。

人不能见,惟鬼神见之耳。

一鬼路过一破屋,断定里面住着一位文人,老学究问他如何得知,他回答道:“一般人在白天都忙于生计,心中净是俗念,以至掩没了本性。

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什么都不想,性灵才清朗明澈,所读过的书就会字字都射出光芒,透过他全身窍孔向外发散出来,飘飘渺渺,色彩缤纷,如锦绣一般绚烂。

学问像郑玄、孔安国,文章像屈原、宋玉、班固、司马迁的人,所发出的光芒直冲云霄,与星月争辉;不如他们的,光芒也有几丈高,或者几尺高,依次递减。

即使是最次的人也能像小油灯一样发出微弱的光,能照见门窗。

不过这种光芒一般人看不到,只有鬼神才能见到。

而这间破屋之上,光芒高达七八尺,自然是文人的家。

老学究觉得自己读了一辈子书,问鬼,他睡着时光芒如何?鬼欲言又止,说:“昨天经过你的私塾,看见你胸中有高头讲章、墨卷、经文、策略等,字字都化为黑烟,笼罩屋顶。

那些学生的读书声,似密封在浓雾之中。

实在看不到一丝光芒。

老学究听了怒斥,鬼大笑而去。

狐正色曰:“明公为民父母,当论其冤不冤,不当问其允不允。

道士曰:“一身之穷达,当安命,不安命则奔竞排轧,无所不至......至国计民生之利害,则不可言命。

天地之生才,朝廷之设官,所以补救气数也。

身握事权,束手而委命,天地何必生此才,朝廷何必设此官乎?晨门曰:‘是知其不可而为之。

'诸葛武侯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成败利钝,非所逆睹。

'此圣贤立命之学,公其识之。

县令明晨在任时,想申雪一件冤案,又怕上司不答应。

公差中有一人与狐仙交好,明晨便派他去求教狐仙。

狐仙说:“明公你身为百姓的父母官,只应当论案件冤与不冤,而不应当问上司答应不答应。

明晨听后很受震动,谈起总督李卫曾与一道士渡江并为其所救。

李卫感激不已。

道士说:“何必道谢?人的穷困显达,应当安于命运,不安于命运就要奔走争斗、排挤倾轧,用上各种手段。

但是对于国计民生的利和害,就不可以听从命运。

天地降生的人才,朝廷设置的官员,是用来补救气数的。

如果手里掌握着权力,却无所事事听凭命运的安排,那么天地何必降生这个人才,朝廷何必设置这个官职呢?《论语》里记载看守城门的人说:‘知道不可以却仍然去做。

’诸葛亮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至于是否成功是否顺利,不是能够预料的。

’这是圣贤安身立命的学问,您请记住。

冥吏曰:“是媪一生无利己损人心。

夫利己之心,虽贤士大夫或不免。

然利己者必损人,种种机械,因是而生;种种冤愆,因是而造。

甚至贻臭万年,流毒四海,皆此一念为害也。

此一村妇,而能自制其私心,读书讲学之儒,对之多愧色矣。

何怪王之加礼乎!”

王哂曰:“设官以治民,下至驿丞闸官,皆有利弊之当理。

但不要钱即为好官,植木偶于堂,并水不饮,不更胜公乎?”

官又辩曰:“某虽无功,亦无罪。

王曰:“公一生处处求自全,某狱某狱,避嫌疑而不言,非负民乎?某事某事,畏烦重而不举,非负国乎?三载考绩之谓何?无功即有罪矣。

一名叫郑苏仙的人做梦来到阴间,看见阎罗王正在审理被囚的鬼魂。

一邻村老妇人来到殿前,被阎罗王礼让三分,此人不解。

一旁的冥吏说:“这个老妇人一生当中从来没有损人利己的心思。

利己之心,即使是贤士大夫,也难以避免。

追求利己的人必定会损害别人,种种诡诈行为因此发生,种种诬陷冤屈事件也制造出来;甚至遗臭万年,流毒四海,都是由这利己之心造成的。

这位农妇能自己控制私心,读书讲学的儒生们站在她的面前,很多人都会面有愧色。

冥王尊重她,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郑苏仙又以一官员举例,这位官员声称自己生前无论走到哪里,都只喝一杯水,因此无愧于鬼神。

阎罗王讥讽地笑道:“设立官职是为了治理民众,就是管理驿站、河闸等,都拥有该做和不该做的事。

仅仅认为不要钱就是好官,那么把木偶放在大堂上,它连一杯水也不喝,不是更胜过你吗?

官员又辩称自己没有功劳,但也没有什么罪过。

阎罗王又说:“你这个人不论干什么都只顾保全自己,某案,你为了避嫌疑而不表态,这不是有负于百姓么?某事,你拈轻怕重不去做,这不是有负于国家吗?《舜典》中‘三载考绩’,没有功劳就是罪过。

这大概是白岩的寓言,也就是所谓一家哭泣哪能比得上一方人受害吧。

姑容墨吏,自以为阴功,人亦多称为忠厚;而穷民之卖儿贴妇,皆未一思,亦安用此长者乎。

田白岩讲述地这件事可当作一则寓言,就像说一个不称职地官员被罢免了,只不过他一家人哭泣,然而一家人的悲伤哪能比得上一方百姓遭受祸害而悲戚呢?姑息纵容那些贪官污吏,自以为积了阴德,人们也称赞他宽厚仁慈,而穷苦的百姓卖掉儿女、赔上妻子,却从来都不想上一想,这样的所谓忠厚长者又有什么用呢?

老儒刘君琢曰:“此所谓质美而未学也。

惟笃于夫妇,故矢死不二。

惟不知礼法,故情欲之感,介于仪容;燕昵之私,形于动静。

辛彤甫先生曰:“程子有言,凡避嫌者,皆中不足。

此妇中无他肠,故坦然径行不自疑。

此其所以能守死也。

彼好立崖岸者,吾见之矣。

先姚安公曰:“刘君正论,辛君有激之言也。

有一农家少妇,跟随丈夫劳作,夫妻之间打情骂俏,从不避他人。

村人都看不起她,觉得她淫荡。

但是她对待别的男子,却面如冰铁。

后来,少妇遭遇强盗,宁愿死也不愿遭受玷污,英烈而死。

村民们又开始惊奇她的忠贞。

老儒刘君琢说:“这就是所谓本质美好而没有接受教育的人。

由于忠贞于夫妻情分,所以宁死也不背弃丈夫。

由于不懂礼教,所以情欲的感受都表现于仪貌容态,夫妻间的亲昵流露在言谈举止上。

辛彤甫先生说:“程子有句话,凡是躲避嫌疑的,都是内心有所欠缺的。

这个妇人心中没有其他杂念,所以坦荡,正大光明地按自己的心愿支配自己的行动。

所以她能以死守节。

那些道貌岸然、自高自傲的人,我见得多了。

姚安公觉得刘先生的评论是正统的,而辛先生的评论稍有偏激。

狐女说:“磁石只能吸引铁针,如果品类不同,就吸引不动。

别多事了,空自取辱。

狐女说:“磁石只能吸引铁针,如果气质品类不同,就吸引不动。

别多事了,免得自讨羞辱。

雷阳公是一位老贡生,除了八股文以外身无所长,只是他心地朴实诚挚,就是狐妖也不敢靠近。

由此可知,凡是被妖魅蛊惑的人,都是因为自己先萌生了邪念。

狐曰:相交者交以心,非交以貌也。

夫人心叵测,险于山川,机阱万端,由斯隐伏。

诸君不见其心,以貌相交,反以为密;于不见貌端,反以为疏,不亦悖乎?

有一人与狐仙交好,每宴会宾客,都会招呼狐仙同坐。

但只能听到狐仙的声音,却看不见其身形。

有人强烈要求见见狐仙的样子。

狐仙说:“相交时以心相交,不是以貌相交。

要知道人的心思难以测度,深险过于山川;设置种种机关陷害人,这些都隐藏在人的仪表之下。

诸位没有见到他的真心,以相貌相交,反以为亲密;对于不见相貌的,反以为疏远,岂不荒谬吗?”

其最为民害者,一曰吏,一曰役,一曰官之亲属,一曰官之仆隶。

是四种人,无官之责,有官之权。

官或自顾考成,彼则惟知牟利,依草附木,怙势作威,足使人敲髓洒膏,吞声泣血。

一老僧到了阴曹地府,遇见鬼卒驱赶数千鬼囚,问一相识的鬼吏,这些都是什么人。

鬼吏介绍一番后说:“其中对百姓危害最大的是吏、役、官的亲属和官的仆从四种人。

这四种人没有官的责任,却有官的权力。

官员有时为了政绩考核还有所顾虑,他们只知道牟取私利,趋炎附势,依仗权势,作威作福,他们的行为,足以使老百姓敲骨出髓,吞声泣血。

故君子之于世也,可随俗者随,不必苟异;不可随俗者不随,亦不苟同。

世于违礼之事,动曰某某曾为之。

夫不论事之是非,但论事之有无。

自古以来,何事不曾有人为之,可一一据以借口乎?

一位书生在神庙读书,脱衣露体睡在廊下,梦中被神将斥责。

他辩解道:“大殿上的几个贩夫都睡了,而我回避在廊下,为什么反而受到责备呢?”

神将说:“他们可以,你不可以。

你是读书人,难道不懂礼节吗?君子处世,可以随俗就随俗,不必搞特俗;不可随俗就不随,也不必去苟同。

世俗中对于违背礼数的事,动不动就说某某人曾做过。

不说这样做是否正确,只说事情是否已有先例。

从古至今,什么事情不曾有人做过,难以可以一一拿来作为借口吗?”

桃李者得其实,种蒺藜者得其刺,公不闻乎?公所赏鉴,大抵附势之流,势去之后,乃责之以道义,是凿冰而求火也。

公则左矣,何暇尤人?

有人死后到阎王那里告状,告他的门生和旧时的小官吏忘恩负义。

阎王不以为然地说:“种植桃李的人得到果实,而种植蒺藜的人得到它的刺。

你所赏识的,大都是一些趋炎附势的人,你大势已去,就责怪他们,并且还用道义的原则要求他们,就好像是凿冰求火。

你自己错了,为什么还要埋怨别人呢?”

赧然曰:“吾从师学道百余年,自谓此心如止水,师曰:‘汝能不起妄念耳,妄念故在也,不见可欲故不乱,见则乱矣。

平沙万顷中留一粒草子,见雨即芽,汝魔障将至,明日试之当自知。

’今果遇君,问答流连,已微动一念,再片刻,则不自持矣,危乎哉。

吾几败。

女子羞红了脸说:“我随师父学道已有一百多年,自以为心如止水。

师父说:‘你不起邪念,可邪念仍在你心里。

只是看不到你想要的,心才不乱,等你看到了,心也就乱了。

就像万顷平沙种留下一粒草籽,有雨水便会发芽。

你的魔障将至,明天检验一下,你自己就会明白的。

’今天果然遇见你,问答间已有所留恋,心神也微微动摇了;再过片刻,恐怕不能自持。

真是太危险了,差点儿坏事。

”说完,如飞鸟般远去。

曰:“死生虽殊,性灵不改,境界亦不改,山川风月人见之,鬼亦见之;登临吟咏人有之,鬼亦有之,鬼何不如人。

且幽深险阻之胜,人所不至,鬼得以魂游萧寥清绝之景,人所不睹,鬼得以夜赏;人且有时不如鬼,彼夫畏死而乐生者,由嗜欲撄心,妻孥结恋,一旦舍之入冥漠,如高官解组,息迹林泉,势不能不戚戚。

不知本住林泉,耕田凿井,恬熙相安,原无所戚戚于中也。

道士王昆霞梦里看见一身着古装的人,问:“人都是怕死而喜欢活着,你却为何喜欢鬼界呢?”

他说:“对于一个人来说,生死虽不同,但性情不会改变,精神境界也不会改变。

山川风月,人能见,鬼也能见;登高远眺吟诵,人可以,鬼也可以。

鬼又为何不如人呢?况且幽深险阻的胜境,人到不了,鬼却可以去游历。

寂寥清绝的佳景,人看不到,但鬼却可以赏玩。

有时,人还不如鬼。

那些怕死乐生的人,因嗜欲而乱了心神,又眷恋妻儿,一旦抛舍这些,进入冥冥之中,便如同为官者被罢职,隐遁山林,势必心中凄然。

他们并不知道本来住在山林之中的人,平素耕田凿井,恬淡安适,心中原本就没有什么忧伤。

夫鹊巢鸠据,事理本直。

然力不足以胜之,则避而不争;力足以胜之,又长虑深思而不尽其力。

不求幸胜,不求过胜,此其所以终胜欤!孱弱者遇强暴,如此鬼可矣。

像这种鹊巢鸠占的事情,是非曲直本来很明显。

然而,在他无力战胜对方时,就退避不与之争斗;在有力量战胜对方时,又深思熟虑而不赶尽杀绝。

他不追求侥幸制胜,也不希求过分的胜利,这就是那鬼最终得胜的原因。

弱者遇到强暴时,像这鬼一样做就可以了。

狐艴然曰:“我辈修道人,岂干预人家琐事。

夫房帏秘地,男女幽期,暧昧难明,嫌疑易起,一犬吠影,每至于百犬吠声,即使果真,何关外人之事,乃快一日之口,为人子孙数世之羞?斯已伤天地之和,召鬼神之忌矣。

况蛇杯弓影,恍惚无凭,而点缀铺张,宛如目睹,使人忍之不可,辨之不能,往往致抑郁难言,含冤毕命。

有位盲艺人与狐仙交好。

当时有人因为男女情事流言而打官司,艺人与狐仙谈及此事,问其是否知其实情。

狐仙不高兴地说:“我辈是修道的人,怎么能干预别人的家庭琐事呢?内室秘地,男女幽会,本就是暧昧不明,容易产生嫌疑。

一只狗看到影子而叫,常引得百只狗一起叫。

即使真有其事,和外人又有什么相干?图一时之快而说出来,使别人子孙几代蒙羞,这已有伤天地之间的和气,招来鬼神嫉恨。

何况杯弓蛇影,毫无根据,却添油加醋,好像亲睹一般。

使别人既无可忍受,又不能辩解,往往导致抑郁难言,含冤丧命。

”狐仙说完,扔下杯子离去了。

世家子闻之窃喜,褰衣欲出,忽猛省曰:“自称非狐鬼,其为狐鬼也确矣。

天下小人未有自称小人者,岂惟不自称,且无不痛诋小人以自明非小人者。

此魅用此术也。

”掉臂竟返。

他提衣就要出去,忽然醒悟:“她们自称不是狐仙鬼怪,就一定是狐仙鬼怪了。

天下的小人没有自称是小人的,不但不自称是小人,还都痛骂小人,以表明自己不是小人。

这两个狐狸精玩的也是这套把戏。

”于是,他一甩胳膊回去了。

大抵女子殉夫,其故有二:一则搘柱纲常,宁死不辱,此本乎礼教者也;一则忍耻偷生,苟延一息,冀乐昌破镜,再得重圆。

至望绝势穷,然后一死以明志,此生于情感者也。

古时女子殉夫,一般有两种情况:一是为了坚持纲常礼教,宁死不受侮辱,这是恪守礼教;一是忍辱偷生,苟延生命,希望与所爱之人破镜重圆,到了完全绝望的时候,才一死也明志,这是发自情感。

苏味道模棱,诚自全之善计也,然以推诿偾事获谴者,亦在在有之。

盖世故太深,自谋太巧,恒并其不必避者而亦避,遂于其必当为者而亦不为,往往坐失事机,留为祸本,决裂有不可收拾者。

有个人夜晚坐在院子里乘凉,两女子在房檐上打架,掉了下来。

女子问他,姐妹共有一夫,是否有这个礼法?这人吓得不敢说话,小声说:“我是人,只知道人的礼数,鬼神的礼数我不知道。

”两个女子唾了他一口,走了。

这人办事模棱两可。

倒是一种自我保全的妙计。

然而因为推诿责任而遭到惩罚的人,也到处都有。

因为太老于世故、算计得太巧妙的人,不应回避的事也回避了,应当做的也不做。

所以往往坐失机会,留下祸根,到了祸殃爆发,已不可收拾。

甲亦曰:“所以需朋友,为其缓急相资也。

此事可欺我,岂能欺人?人疏者或可欺,岂能欺汝?我以心腹托汝,无则当言无,直词责我勿以浮言间夫妇;有则宜密告我,使善为计,勿以秽声累子孙。

乃视若路人,以推诿启疑窦,何贵有此朋友哉!”

甲说:“人之所以需要朋友,是为了有急难时能互相帮助。

这件事可以瞒得过我,怎么能瞒得过别人?关系疏远的人或者可以瞒着我,怎能瞒得了你?我把心腹之事托付给你,没有就该说没有,你可以直言责备我不能因为流言蜚语损害夫妻感情;如果有就该暗中告诉我,让我好想办法,不因臭名声而累及子孙。

你却把我看成过路人,用推诿让我有了疑心,我又何必重视你这样的朋友呢?”

盖物之轻重,各以其时之好尚,无定准也。

东西的贵贱,是随着当时人的爱好而变更的,没有一定的标准。

狐哂曰:“天下惟同类可畏也。

夫瓯越之人,与奚狄不争地;江海之人,与车马不争路。

类不同也,凡争产者必同父之子,凡争宠者必同夫之妻,凡争权者必同官之士,凡争利者必同市之贾,势近则相碍,相碍则相轧耳。

且射雉者媒以雉,不媒以鸡鹜;捕鹿者由以鹿,不由以羊豕。

凡反间内应,亦必以同类,非其同类不能投其好而入,伺其隙而抵也。

由是以思,狐安得不畏狐乎?”

余谓狐之罚觞应减其半,盖相碍相轧,天下皆知之。

至伏肘腋之间,而为心腹之大患;托水乳之契,而藏钩距之深谋,则不知者或多矣。

狐狸冷笑着说:“天下只有同类是最可怕的。

凡是争夺遗产的,必是同父之子;凡是争宠的,必是同夫之妻;凡是争权的,必是同朝之官;凡是争利的,必是同一集市上的买卖人。

势力接近就会相互妨碍,互相妨碍就要彼此倾轧。

猎人射野鸡时,要以野鸡做诱饵,而不用野鸭;捕猎鹿时,则以鹿为诱饵,而不用猪羊。

凡施用反间计做内应的,也必定是同类人;不是同类人,就不能投其所好、伺机而进。

我认为,罚狐狸的酒应该减半。

因为互相妨碍互相倾轧之事,人尽皆知;至于那种潜伏在身边而将来可能成为心腹大患的,那种借水乳之情却包藏祸心的,不知道的人可就多了。

天下事,情理而已,然情理有时而互妨。

天下的事情,无非是情理为上。

然而依情理行事,也有相互矛盾的时候。

然则天下之事,但知其一、不知其二者多矣,可据理臆断欤!

由此可见,人们对天下之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多了,怎么能凭借主观臆断就下结论呢?

君子不欲多上人。

君子不把自己凌驾于别人之上。

然读书以明理,明理以致用也。

食而不化,至昏聩僻谬,贻害无穷,亦何贵此儒者哉!

但读书的目的是为了明白道理,明白道理的目的是为了实际应用。

学了而不吸收有用的,以致糊涂荒谬,反而贻害无穷,这样的读书人又有什么用呢?

乃知老成远虑,胜少年盛气多矣。

老成持重的人有远虑,这要比年轻人凭冲动办事强多了。

神妙机巧,有时败也;多财恣横,亦有时败也。

以神机用其财,以多财济其奸,斯莫可究诘矣。

奸诈狡猾、精于算计的人,也有败露的时候;依仗财大气粗横行霸道的人,也有倒霉的一天。

但奸诈的人拥有财产,又用财产来帮助其施行奸计,这就不大好追究了。

祸患常生于忽微,智勇多困于所溺。

祸患常起于微笑的疏忽,智勇者多败于他所溺爱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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