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古村大苗庄——我热恋的红色家乡 (中)

cht 2023-05-04 4次阅读

孩子们的人生启蒙

我知道二爷住在我们东边不远一座据说建于明朝的旧房子里,那座房子门朝西,虽说是陪房,但建造得非常讲究。

墙壁下半部和四角用巨大的青砖砌成,青砖和深红色窗子中间混有黄色土坯。

听大人们说,这老屋檩条上边稠密地排列着通直的半圆形的椽子,椽子上边直接密密平铺厚实的蓝色大瓦片——在我们当地叫作“瓦栈子”,建造此类房屋非一般财力所及。

在高耸的屋顶,错乱分布着孩子们分不清的五脊六兽。

它们和瓦片是相同的墨蓝色,静静伫立屋顶,仿佛给辽阔无垠的天空增添了许多生动。

老屋虽年代久远,墙壁上部分土坯早已脱落,可在四十年前的农村,瓦房尚未普及,这古朴素雅的老屋就愈发显得卓尔不群。

更为是奇怪的是,二爷家没有主屋,在主屋的位置却养了好多箱蜜蜂。

小时候我常对着这老房子胡思乱想,如果朝南的主屋还在,该是如何如何的宏伟气派。

记忆中二爷身材较高,有点瘦,精神矍铄,言语不多,每天像他的蜜蜂一样在院子里忙个不停。

由于他们家没有院墙,我常常能偷偷观察到他的一举一动。

西院大爷囫囵半片的话总是让我感觉这一举一动充满了些许神秘色彩。

于是我开始追根刨底般问爷爷,为啥西院的大爷称东院的二爷为真英雄。

“你还小,你二爷的事,说了你也不懂。

”也许是爷爷整天都是个忙,每次都这样推脱。

他哪里知道作为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我的好奇心和探究欲正达到一个人一生中最旺盛充沛的顶峰。

后来爷爷实在熬不过我,就拿刘平观的传说来安抚我执拗的软磨硬泡:“咱庄西的两大方地一块叫西庙,一块叫庙后,可那一片连一块砖一片瓦也没有,庙跑到哪里去了?知道为啥不?”

爷爷一边眯着慈祥的小眼睛,一边用手捋几下他尖尖的下巴和旁边稀稀疏疏的胡须。

为了把我对二爷的好奇彻底引开,他必须想方设法地绕弯子,卖关子。

龙兴观2018年春开光大典

尽管有关村西头刘平观又老又俗的传说我早已从爷爷那里听过不下百遍,但在我从未见过什么故事会和神话书的童年,传说中的白蛇索命和平地隆丘这些离奇古怪的章节每次都会让我忐忑不已,惴惴不安。

故事的开头首先是秦朝末年的种种酷刑和暴政,偶尔他会适当地把孟姜女哭倒长城作为悲苦的楔子。

然后就是汉高祖刘邦为反抗暴秦,在芒砀山斩杀白蟒造反。

谁知那被砍成两截的白蟒化为一股白烟,在空中恶狠狠地质问:“今天杀我,哪里还命?”这刘邦也非同一般,他暗想深山密林和大河沼泽都是蟒蛇的老巢,随口答道:“平地还命!”

谁知一语成谶,西汉兴盛二百年,传到刘平帝时,果然出了一个姓王名蟒的外戚,毒死了平帝,篡了西汉江山。

王蟒篡位后,刘姓子孙被追杀殆尽,唯有汉景帝的后裔刘秀侥幸逃脱,四下躲藏。

一天傍晚,刘秀单人单骑被追兵撵到我们庄西边一片毫无遮拦的平地,又饥又饿。

他仰天长叹:“听天由命吧。

“把马往树上一拴,便倒头睡在此处。

次日黎明,刘秀惊奇地发现,晚上睡觉的一片平地处竟高高隆起成一个大土丘,将其人和马安全的隐匿于此。

于是刘秀认为天不灭“刘”,士气大振,当日便赶到我们村北四十里的兴隆店,在一个刘姓酒馆“赊旗”起兵。

并以南阳为根据地,聚齐二十八宿,声势日壮,最终重兴汉室,开创出二百余年的东汉王朝。

”这真是西汉和东汉,蟒蛇中间断。

有因必有果,天道好循环……“

如果是夜晚,很多次爷爷说到这里以后,我便开始哈欠连连。

对一个孩子来说,白蟒乱汉和幸运的刘秀在我们当地的种种奇遇即使听上百遍千遍,也始终会兴致盎然。

但是接下来的事好像与孩子的好奇心无关。

结尾无非是刘秀当了皇帝,下令在保佑他的土丘旁大兴土木,修建道观,并钦赐匾额两幅,”龙兴观“和“平帝观”,后来我们附近的人干脆就俗称为刘平观。

国家级书法家为龙兴观题匾

其实,关于刘平观的历史,我们当地学者是这样说的:刘秀称帝后,为纪念刘平帝,以证明刘姓天下的正宗,决定为他修筑一座庙宇。

庙宇选址采用的是测字法,“廟”:一点一横梁,一撇到南阳,上十对下十,日头对月亮。

其实南阳本是他的龙兴之地,此地又处于“大乘山南行之东岗与长岗龙脉之间”,于是最终将龙兴观选址于此。

并亲自手书“龙兴观”,故也称为“皇俸庙”。

庙前一片桃林,庙后一片李子林,寓意桃李满天下。

兴盛时道观占地一二十亩,山门、钟鼓楼、中殿、大殿、偏殿近百间,仅庙产地就有500余亩,道士二三十人。

周边大苗庄、小溪庄、白鹤里、常庄、柳树庄等几个村每年正月十五前轮流主持庙会,常年香火旺盛,晚上灯火通明,护佑着周边的百姓。

后来到了满清,统治者打击道教,刘平观香火受到重创。

满清末年,秉着道教“盛世闭关修炼,乱世下山救世”的传统,众多道士还俗,离开刘平观,参加了旧民主主义革命。

再后来就是到了民国,破落的刘平观仅有两名道士守看。

当时下洼乡乡长郭兆武遵从上级安排,以修建学堂为名将兴衰交替千年的道观拆除,众多珍贵文物和文化遗产毁于一旦。

于是村西的千年道观在今天就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大土丘。

如果是白天我没瞌睡,而爷爷又恰好赶上少有的清闲和十足兴致,他的刘平观里会出现我们显赫祖先苗训的影子。

只不过他的版本和大爷说到的稍有不同:唐朝以后,天下大乱。

我们这位能掐会算的智多星祖先夜晚住在当时非常破落的刘平观里,白天还是经常去龙泉镇的南桥摆卦摊。

一天在桥上见一中年汉子挑一担子,两边的筐子里各坐着一个孩童。

两个孩童骨骼清奇,并且这担子走到哪里,一团祥光瑞气就罩到哪里。

先生心中大呼:“一担挑二龙,天下定矣。

”于是便引他们到龙兴观上香,畅谈天下衰替兴亡。

不用多想,筐子里坐的两个人就是大宋后来的皇帝赵匡胤和赵光义兄弟二人……

民间出资复建中的龙兴观

少年时我曾无数次经过那个高高隆起的传说庇佑过数个皇帝的大土丘旁边。

有时候是去那两块叫作西庙和庙后的责任田里干农活,有时候是在那里放羊或者玩耍。

总之如果空旷的田野里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看着四周荒草浮动,多少就有些惶惶然心跳加速。

常常感觉大土丘后边有一条白色大蟒在蠢蠢欲动。

或者看着那土丘突然有逐渐膨大的错觉,似乎感到地下岩浆的暗流在悄悄奔涌。

或者仿佛看见枝叶摇动的玉米地里有团金光会倏然一现,好像庄稼地里藏着一群满身铠甲的古代士兵。

或者突然意识到脚下站立的地方会不会是古代某个神秘道士的坟茔……

即使在村东头的教学点上到二年级,我和小伙伴们也只是学习了简单的看图识字和相对容易的加减乘除。

至于其他思想道德和社会人生的启蒙,这些看似遥远荒诞的口口相传的传说和古经,其实起了相当关键的决定性作用。

斩杀白蛇的刘邦也好,在我们这里经常被撵的东躲西藏的刘秀也好,还有那个曾经摆摊算卦的我们老祖宗智多星,以及那个追随闯王给我们村庄带来可怕祸害的祖宗……首先他们都生逢乱世,乱世里奸邪当道,民不聊生,真可谓“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然后,他们都有救民于水火之中的理想抱负和建立天下大一统的雄心壮志。

当然,他们为了自己宏伟目标的实现,都曾经经历了诸多曲折磨难和令人心悸的九死一生。

其实我爷爷并没有过强的讲话本领,相反,上边这些传说和典故常常被他讲的囫囵半片,残缺不全。

但是作为大苗庄的孩子,这故事的情节和主题我们村所有孩子都从长辈那里耳濡目染并且百听不厌。

所以故事的前前后后我早已熟稔于心。

现实里,这里和中国千千万万个贫穷闭塞的村庄一样,甚至更惨。

理想中,这片神奇的土地在千年前就散发着灼人的光和离奇的彩,给我幼时近乎虚无贫瘠的心灵世界,注入了源源不竭的无限热能和奋发向上的家国情怀。

冷不丁地,村里也会意外地有一场露天电影。

照例是老掉牙的《地道战》,《地雷战》和《南征北战》,尽管是旧的掉渣的黑白片,可是看我军英勇追杀蒋匪军小日本及美国兵的镜头,大人们和孩子们一样的热血沸腾。

每隔两三年,村里才会酝酿一场大戏,经常有嘹亮激昂的马氏唱腔在村庄上空飘荡:“辕门外三声炮如同雷震,天波府里走出来我保国臣。

头戴金冠,压双鬓,当年的铁甲我又披上了身。

帅字旗,飘入云……”

除此之外,说书艺人每年总有几次来到我们这个生人很少光顾的村庄。

记忆中的夜晚,在村中央早已经废弃的大碾盘旁边,皎洁的月光下,他们一边用左手灵巧的拨棱两个钢制的犁铧片,一边用右手气定神闲地敲着木架牛皮小鼓,一边慢条斯理地哼哼:“想听文里咱有这崔莺莺,想听武里咱有这杨家兵,不文不武,咱有那,包文正……”

当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尽管有众多男女和老少,最终选择必须是血雨腥风的七郎八虎和忠心报国的杨家兵。

在地里辛苦忙碌了一整天,还是来段打打杀杀加断气回肠的解乏。

有时候杨家兵一直说到半夜,乡亲们久久不肯散场。

这时候说书人便拿出杀手锏,最后先来一段小调:“正月里来正月正,刘伯温走进南京城,打板算卦苗光义(苗训),修道先生徐茂公,神机妙算诸葛亮,斩将封神姜太公……”接下来,我们祖先苗训的种种奇闻异事便在说书人边说边唱中仿佛扑面而来……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所有这些愈来愈满足不了我对小学语文课本以外广阔世界的探索的急切渴望。

尤其是西院大爷关于东院二爷是真英雄的引子,以及我爷爷对此的百般推脱,更像儿时某个让人无可奈何的谜语一样,深深的折磨着性格孤僻又喜欢冥想的我。

而解开谜底的办法似乎只有唯一的一个,赶快长大,懂事了,爷爷才可能给他的宝贝孙子仔细说说。

我爷爷亲弟兄三人,在我们这一门他的十个堂兄弟中排行第六,于是村里和我平辈的就喊他六爷。

以此类推,爷爷的哥哥被称为三爷,爷爷的弟弟则被称为十爷。

由于解放前各种捐税繁多,我们这里百姓又粗犷野蛮。

当时政府实行保甲制度,夹在中间的甲长便两头受气,所以难当的甲长大家往往无奈地轮流坐庄。

“别说甲长,就是保长,咱们庄和常庄,白鹤里这三个村子也是轮着当。

官欺民狭,谁也不想当。

轮到咱们庄,都会让你东院二爷当,他胆子大,敢带头抗粮。

”爷爷每说到这里,都要补充一句:“他家其实和咱一样,都是穷得叮当响。

不幸的是,轮到我们家三爷当甲长那一年,收成不好,政府又不予减免,善良老实的三爷在征粮时又和别人生了一场大气,受不了百般熬煎,撇下他可怜的三个女儿,无奈地在马河西北潭投河自尽。

最小的十爷在街上经营着祖先多年传下来的药铺,由于是祖业,生意虽然惨淡却不敢轻易放弃。

(药铺一直经营到1954年)

所以爷爷年纪轻轻就做了当时这近二十口人的当家人,一生经历诸多操劳非常人体会。

但这同时也养成了他了坚忍负重,中规中矩的性格。

这一点父亲兄弟四人的名字多少可以证明——端,方,全,平。

可惜我平叔在八岁时死于1960年的大饥荒。

每说到此事,爷爷并不显得十分难过,其一是年代久远,种种心痛已随风飘散,其二是那年的天灾加上人祸,着实死人太多——我们这个中等规模的村庄一共死亡了大几十人,而当时两年中村里仅有一名婴儿出生。

“那个难忘的六零年,还没咱们社旗县,对我们当时唐河县来说是永远的疼痛,而对北边一里地的方城县来说,就不严重。

比如要剜一种叫刺脚芽的野菜,虽然难以下咽,但是能保命。

就这个,出了咱们庄,只能往北走很远才有,要是往南走,保证你一棵也剜不来……”一直到今天,每看到他的小孙子们淘气不正经吃饭,父亲总这样教育一番。

除了父亲他们兄弟四个,爷爷和奶奶只有一个女儿,于是,我姑姑自小成为家里的掌上明珠,爷爷和奶奶对她更是宠爱有加。

我奶奶在旧社会做媳妇时没有丝毫地位,受我的老奶的窝囊气较多。

所以在给自己女儿找婆家时百般挑拣,最后终于如愿地找了户殷实善良的中医世家。

按照风俗,每年的大年初二,姑姑都要带着姑父回到娘家看望父母和娘家人。

作为回礼,娘家的一帮侄子侄女要在初五六时去瞧看姑姑。

我在七八岁时,便踊跃地加入了去姑姑家的“儿童团”队伍。

当时去姑姑家都是步行,东过马河,先到石塔寺村,再向北走过一条无名小溪,姑姑家就在小溪北岸的村子。

这个无名小溪其实经常是一条大干沟,只有在雨季才能成为马河的支流。

记忆中,每次经过这条干沟,我和其他堂兄弟姐妹们都有点心惊胆战,传说中,这里在多年前红军和马家军曾发生过一场大战,并且在战后留下了骇人的“万人坑”。

头几年,爷爷会亲自护送我们到达大沟边,看到我们到达对岸才会放心回去。

后来我们稍大,他便不再护送,临走前总要嘟囔一番,好像自我安慰:“放心,贺老总的这帮人马是吃了咱庄的粮才上阵打仗的……”

终于在我十一岁那年,爷爷清楚地讲述了东院二爷为啥被大爷称为真英雄的来龙去脉。

而事情的缘由如草蛇灰线——皆由二爷与这帮长眠于马河边的朋友之间一次神秘的会面而来。

那年冬天比往年冷得特别早。

一天,北风如刀子一般。

由于没有农活,爷爷早早吃了晚饭,准备关门休息。

“兄弟,快出来,牵住你家小红马和大青骡子,跟我去办点事。

“东院二爷在院外压低声音,着急地推着门。

爷爷不敢怠慢,赶紧照办。

因为他二哥当时是方圆几个村的保长,办事公道,有很高威望。

并且哥俩个年龄相仿,平时很合的来,交情不错。

到了东院二爷家,爷爷发现西院大爷(其实三人中年龄最小)已经早到一步,正在侍弄他牵来的两批牲口。

“今晚北边罗汉山来了一群朋友,窝在河湾里,作难得很。

咱们都把牲口的铃铛解了,偷偷去给他们送些吃的。

”二爷一边吩咐,一边又牵来自家的两头牲口。

弟兄几个把二爷屋里的几布袋豌豆,黄豆准备停当,驼在牲口背上。

二爷小心地在腰间别上短枪,便在北风呼叫的夜幕中领头出村,一队人马沿河边顶风迤逦北去。

“二哥,到底是哪路朋友,咱们庄枪多,有寨墙,有罐炮,难道怕他们不成?”大爷寻思或者是哪路杆子来威胁,他们这是不得已去送见面礼。

“别胡扯,是方城北边山里的真朋友。

”二爷警告。

在马河岸边的一个小树林里,二爷让两个兄弟退在树林外,单独神神秘秘地和他的朋友完成了交接。

“二哥,我看这些人不是北边罗汉山的,你在诳人!”在回来的路上,大爷有点恼怒地说:”我在汉口跑了多少年你知道,你们说的啥我听不清,可我敢肯定,他们几个都是南边湖北口音!“

“二哥,这些年你好胡乱交朋友,穷大发,把老祖宗的堂屋都拆卖了。

可是要千万记住,咱可不能学那个跟了闯王的祖先,让大家都跟着受罪。

“我爷爷也觉得的事情蹊跷,对他老哥发出严厉的忠告。

“记住,今天的粮食不是大家兑的,是我自己的。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们俩算出力帮我个忙,改天我请你们喝酒。

“最后,二爷又严肃地正告:“今晚的事,你两个要沤烂在肚子里,对谁也不能说”。

让爷爷万分震惊的是,第二天一大早,马河东北方便枪声大作,炮声连连。

人们都说是在马河上游的石塔寺附近,湖北贺胡子的队伍和马家军发生了一场惨烈大战。

并且传言贺胡子的队伍虽然英雄,可是武器不行,吃了大亏,光是马河岸边那条大沟,就埋了上千人。

又传说红军还死了一个大官,是个师长。

马家军为泄私愤,把他单独抛尸野外,下令任何人不准去掩埋,否则格杀勿论。

可是两天后,尸首神秘地不知所踪,苗店街北不远却添了座新坟。

坟前立有小木牌,上边歪歪扭扭刻写六个字:红军将军之墓。

马家军又恼又怒,严查多次,无果而终。

从此人们称此地为“将军坟”。

那些日子,爷爷和西院大爷发现他们东院的二哥老是铁青着脸,喝酒的事再也不敢提。

两个人心里明白如镜,送粮的事更是关系全村的生死,得囫囫囵囵沤烂在肚子里。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千年古村大苗庄--我热恋的红色家乡 下 二爷家的地下交通站)

作者简介

苗松克,苗店中学教师,社旗县苗店镇大苗庄人。

喜欢读书往往不求甚解,爱好写作常常词不达意,自认为涉猎虽广,无一精通。

向往无拘无束,恬淡悠然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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